荒了流年,碎了梦
二(14) 全莉莎
清晨,城南落了细雨,烟雨笼罩,分不清是雨丝还是晨雾,脚下的青石板路被雨丝滋养得黝黑发亮,带着满心的欢喜走在路上,寻找那心底最温暖的记忆。
(一)
你以前总是很小心,向我借半块橡皮——老狼《同桌的你》。
直到现在,我仍记得你害羞的样子,那时的我们还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——咱俩之间的那条不可逾越的“三八线”便是最好的见证。
我生性好动,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。但大人们都说这样的姑娘好养,长大了有出息。
每堂课我几乎都在叽叽喳喳地讲着,关于友情、亲情,关于童年时种种恶行,同四面八方的人——但绝不包括你。你总是那样地出众,让我感到自己的卑微。我们从未有过一句话的交际,虽然对你充满好奇,每当想起你打球时的专注和你兄弟们在一起时的谈笑,我都会诧异,这是你吗?那个面瘫同桌。我眼角的余光扫过的地方,总会是你奋笔疾书的侧脸,但你眼中的风景从未为我停留。前所未有的沮丧向我袭来,有种情愫在滋长,但那时我还不懂爱。
后来,在一节课上,你转过来看着我,客气又小心地说:“常未央,借我半块橡皮好吗?”我想都没想就摇了头:“柴轩,你是缺橡皮的人吗?”
是啊,柴轩是缺橡皮的人吗?
青春是一场大雨,即使感冒了还想再淋一次——九把刀《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》。
学校要举行运动会,柴轩作为体育委员要安排好所有项目的参赛选手,一切顺利进行着,唯独女子1500米接力赛没有人参加。看着整天焦头烂额的柴轩,我不知从哪涌起的勇气,拿了张报名表,填好上交。人总算凑齐了,但又一个问题迎面而来——谁跑第一棒?谁都知道第一棒最难为情,跑得好,成绩优秀,大家一起分享,跑得不好,错全在你,各种矛头全指向你,压得你喘不过气来。这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接,也不敢接,柴轩一个个地劝说,软硬兼施,但毫不见起色,他着急,我更着急,他本就是个性子偏冷的人,为了肩上的责任,做着身不由己的事一定不开心。“我不想让他不开心”,我心里想着,也这样做了,我接下了第一棒。柴轩诧异:“常未央,你为什么要主动接下这难为情的1500米长跑的第一棒呢?”
是啊,为什么呢?我也说不上来。
他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明白,因为我根本没参加。
比赛当天,好朋友的第一次到访,让我措手不及。羞愤交加的我躲进被窝里,逃避着,黑色向我涌来,覆盖了眼前的世界。丝丝潮气蹿入我的鼻腔,窒息的感觉让我获得少许的安慰。当老师找到我时,我正在织梦。在梦里,我梦到了那个少年,我正和他分享着胜利之后的喜悦,但这毕竟只是梦而已。
之后的生活可想而知,顶着出尔反尔标签的我,没人愿与之交往,然后,我就一个人了,一个人上课,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逛街,一个人旅行,一个人做很多事。
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里,我逐渐与自己达成和解。
少年带走了那些年的炽热,他是我青春里最美的幻景——乌凉《少年带走了那些年的炽热》。
毕业了,我到了另外一个城市,没有人认识我,我也乐得自在。不想回忆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,也没人会逼我,陌生的环境,陌生的人,走出心中坚不可摧的碉堡,以一颗平常心对待身边的人们,开始新的生活。
再重逢时,回想那时我们的梦——或关于文学或关于爱情,或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,都已显得不再重要,如今的我们深夜饮酒,杯子碰到一起,都是梦破碎的声音。
雨滴落于颈项,带着刺暖的寒意,结束了我对青春的回忆。